宁栖禅想，真是应了那句话，幸福的人千篇一律，不幸的人万千不同。

“方娘子，你们先起来，起来说话。”

“不，神医不答应我们就一直跪着。”

“方娘子，汴京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，我去汴京是......”

“我知道，神医是去救人。小小不会给你捣乱的，她能吃苦，什么脏活累活她都能干，神医有事尽管吩咐她去做。”
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....你舍得让小小离开你身边吗？”

“当然舍不得，可她跟着我迟早会没命的。我就她一个女儿，只要她能好好活着，在没在我身边又有什么关系。”

“那小小呢？”

“我...”

方小小做梦都想离开方家，可她又舍不得留下方氏一个人。

知女莫若母，方小小心里想什么方氏如何不知。

“小小，阿娘也不想离开你。可你阿婆那个样子，她真的会杀了你的。你先跟神医去汴京，过段时间阿娘就去找你。”

“真的吗？阿娘会来汴京找我？”

“嗯，阿娘会去的，你到了汴京好好听神医的话。”

“......”

方氏以前在青楼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，哪能看不出宁栖禅是个女子。

以前她不是没想过让方小小离开方家，一来舍不得，二来也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。

宁栖禅昨天晚上一心一意救人的情景方氏都看在了眼里，把女儿托付给宁栖禅，她很放心。

宁栖禅着急去汴京，没有给方氏母女太多说话的时间，带着方小小离开了书院。

方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，方氏忍不住放声哭泣。

刘水生安慰她道：

“方娘子别哭，神医既答应了带着小小走，即使他没时间照顾小小，想必也会好好安顿小小的。”

“我知道，小小终于可以脱离方家的苦海了，我这是高兴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方氏没有把方小小送下山，褚昭慧却是一直把她送到了山脚下才依依不舍的与她告别。

“阿禅你身上还有伤，到了汴京后可不能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只顾救人全然不顾自己。”

“我会注意的。”

“还有......”

“颜娘子放心，我会好好照顾阿禅的。”

“嗯，我相信你能照顾好阿禅，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我不耽误你们赶路了，阿禅、褚郎君，你们记得我们说好的，千万要在汴京等我。”

“好，那我们走了，颜娘子保重。”

“保重。”

“......”

褚其看着黄沾他们临时搭建的浮桥，就是没风也在摇晃

他不敢过去，宁栖禅和方小小却都不怕。两人先后上了浮桥，很快就到了对岸。

黄沾没想到宁栖禅看起来那么瘦弱的一个人，过这样的浮桥非但不害怕，走的还挺稳，这让他多少有些诧异。

倒是褚其磨磨蹭蹭的不敢上，黄沾鼓励他。

“褚郎君别怕，轻易掉不下去的。”

“可是我...”

褚其差点没被水淹死，再次看着桥下滔滔洪水，他哪能不害怕。但看着对岸宁栖禅一脸等不急的样子，只好强自镇定慢慢上了浮桥。

即使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，宁栖禅都敢过，他有什么好怕的。

虽如此，走着走着还是吓着了，抓住旁边的绳子再也不敢迈步。

黄沾想去帮他，可浮桥一次承受两个男子的体重比较危险。

只好冲他喊道：

“褚郎君你往前走啊，没事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褚其听了黄沾的话还是不敢迈步，宁栖禅急着去汴京，他再这么耽误下去，何时才能到。

可自己总不能直说他是胆小鬼吧，这两天要不是他照顾自己，她还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。

“褚郎君，我..我有件事..咳..咳...有件特别...特别重要的事...要告诉你...你过来，我...”

褚其听她说一字咳一句，知道她嗓子没好，再任由她这么喊下去，她的嗓子得废了。

“阿禅你的嗓子没好全，别说话了。我不怕，我这就过来。”

“......”

褚其说着深吸一口气，松开绳子，快速朝对岸走去，一直悬着的心直至到了对岸才算放下。

宁栖禅给了他一个笑脸以示表扬，褚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，脸也有些羞红了。

等所有人都过了桥，往前走了一段，宁栖禅发现路边竟然拴着三匹马。

黄沾三人将各自的马解开，问道：

“宁神医、褚郎君、方娘子，你们会骑马吗？”

“会。”

“不会。”

“......”

骑马褚其也不会，又听宁栖禅说她会骑马。

这让他很是不自在，怎么感觉在她面前，自己成了什么也不会的废物了呢。

黄沾见褚其不会骑马便说要带着他，宁栖禅发现褚其脸色不太好。

“褚郎君你怎么了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
“没有，阿禅你虽然会骑马，可你的手不是还伤着么，要不让黄都头带着你吧。”

“......”

宁栖禅一心惦记着汴京，都忘了手上的伤了。褚其却还一直记着，她心里闪过一丝暖流，黄沾也忍不住夸赞褚其心思细腻。

“褚郎君与宁神医关系可真好，宁神医，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吧。”

“那就麻烦黄都头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褚其和方小小分别上了卓华和翁东阳的马，宁栖禅则是自己手脚麻利上了黄沾的马。

黄沾见她这样，心里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。

‘看他上马的样子便知道她的骑术不差，此人医术高明又会骑马，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。’

宁栖禅不知道黄沾在想什么，虽然免了步行的苦，但道路难行，骑在马上颠得厉害。

她没有叫苦，只想着快些到汴京。

汴京的外城主街此时已经清理了出来，不少人都在主街上休息。

下了马，宁栖禅觉得自己浑身都被颠散架了，褚其和方小小也好不到哪去。

即使这样，两人还是一左一右要扶宁栖禅。

宁栖禅谢绝了他们的好意，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汴河边，方小小自然是要跟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