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小小接过钥匙，觉得这钥匙有如千斤重。

而始作俑者宁栖禅真的就什么也不管，把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方小小，自己一心扑在治理瘟疫和村中安全的防护上。

毕竟是瘟疫，之前又没有案例做参考，只能靠她自己摸索。

未时末，赵易、褚昭慧等人来了岭下村。他们昨日把刘水生的尸体送回刘家，替宁栖禅向刘家众人表示了她的歉意。

刘家人伤心归伤心，并没有把账算在宁栖禅头上。

至于宁栖禅说的让刘家众人一并去岭下村，他们没有放在心上。

因天气热又有瘟疫，刘家人决定停灵一天就下葬。

赵易与褚昭慧直到刘水生入土才辞别刘家人赶来岭下村，实在不放心啊。

和他们一起来岭下村的还有黄沾，得知皇帝和冯沅都来了汴京，褚昭慧想去见冯沅又不敢去。

宁栖禅没跟赵易和褚昭慧客气，让他们自行去宁家，她自己则是在村口与黄沾说话。

不是她不让黄沾去家中，是黄沾说他要急着回汴京，不去宁家了。

“黄都头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黄沾正要说话，与他一起来的卓华先开口。

“不能再叫黄都头了，他现在是宣武军马步军都指挥使。”

“马步军都指挥使？”

“是啊，陛下到了汴京，亲自提升的。”

“陛下来了汴京？”

“......”

宁栖禅委实有些吃惊，她想着朝廷会派钦差来，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来。

“是，今日一早到的。除了陛下，冯相公、任相公等人也都来了，我们是奉了冯相公之命来请神医你去汴京给百姓治病的。”

“陛下他们没有带御医来吗？”

“自是有的，只是他们...檀大夫说你可能有办法治瘟疫。”

“对不起，不是我不愿意去，你们也看到了。村里也有不少人得了瘟疫，我也还没找到办法，去了汴京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
“......”

黄沾听她这么说，倒没有怀疑她是故意推拒不肯去。

因为他看到了村里不少人都和站在他面前的宁栖禅一样，身上都穿着奇怪的衣服，脸上蒙着布。

汴京城里的檀大夫这几日也是这样装扮的，说是之前宁栖禅曾说过，遇到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，得穿特定的衣服，嘴巴鼻子也要用布蒙起来，可以减少传染。

“那可否让褚郎君随我走一趟？”

“他又不是大夫，您找他...”

宁栖禅话未说完，想起来了褚其是冯沅侄子的事。冯沅既已来了汴京，自然是要见一见褚其的。

“稍等。”

“......”

宁栖禅匆匆回到家里找到褚其，褚其已经知道冯沅到了汴京的事，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汴京，是不是带着褚槿篱一起。

宁栖禅不同意让褚槿篱也一起去。

“褚郎君一定要去的话我不反对，但是阿槿先别去了。汴京情况不好，等瘟疫控制住了再去不迟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......”

黄沾再次见到褚其，态度比前几次更加恭敬。就是因为这样，褚其才不喜欢向外人表露自己的身份。

可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，这不祝氏就知道了。

城内发生瘟疫，祝氏不忍心丢下丈夫和儿子，最终还是留了下来。

关让卿见得妻女不肯走，想法子带着她们躲到了内城里。

皇帝到汴京，宋王打开了内城的城门。

皇帝听说关让卿是大夫，虽恨他贪生怕死，想到城内缺大夫也就没有处置他，让他戴罪立功。

祝氏与关茹娘回到家里，看到家中景象还以为走错了地方。

“阿娘，这是我们家吗？”

“怎么不是，只是显然被人洗劫过了。这些该死的灾民真真是可恨，竟连我们家的桌椅板凳都给搬走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家中没法住人，祝氏找到关让卿，哭着将家中的情况告诉了他。

关让卿将能求助的人都想了一遍，最后还是落在冯沅头上。

他把自己认识冯沅，且他当年救回来的褚其是冯沅侄子的事告之祝氏，让祝氏去求冯沅帮忙。

祝氏闻言把关让卿好一顿埋怨，他们俩多年夫妻，褚其的身份他竟然一直瞒着她。

关让卿自知理亏，恰好有病人在喊大夫，他赶忙撇下祝氏跑了。

祝氏想到自己对褚其不冷不热的态度，加之前几天把褚其带来的宁栖禅和方小小安置在柴房的事顿感头疼，可眼下这情况，她只能厚着脸皮带着关茹娘一起来到官衙求见冯沅。

打着亲朋的旗号找冯沅的人太多，冯沅不得不传下话来，除了公事外，其他人一律不见。

祝氏到得官衙说明来意，周南听了却根本不给她通报。

“官衙重地，闲人莫近。”

“我真是冯相公的亲戚，我...”

“你已经是第十八个说是冯相公亲戚的人了。”

“冯相公不见我，总不会连自己的亲侄子也不见吧。烦请将军进去通报一声，就说是褚其求见。”

“......”

周南才不管褚其是谁，两次对祝氏好言相劝祝氏都不听。他也懒得再废话，一个错步将腰间的刀拔出，喝道：

“娘子再不走，某可不客气了。”

“你...你给我等着。”

“......”

祝氏见不到冯沅很是气恼，撂下一句狠话离开了。

周南虽在官衙前守门，可他也是实实在在的禁军，不过是皇帝担心冯沅的安全才让他在这守着。

他岂会怕祝氏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威胁，见她离开立即将刀收回腰间，老神在在的看起了门。

祝氏带着关茹娘边走边骂，经过长街拐角时恰好遇到了褚其。

祝氏立刻换了一副笑脸，殷勤的上前与褚其打招呼。

褚其想起祝氏让宁栖禅住柴房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，看在关让卿的面上，还是停下来与她寒暄。

祝氏说了两句便开始哭，很伤心的样子。

“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麻烦冯相公，家里的宅子被洗劫一空没法住人，夫君在内城因为救治百姓也染上了瘟疫，我...”

“......”

褚其对关让卿还是很关心的，闻言赶忙问道：

“世叔也染上了瘟疫？”

“是啊，眼看着就要不行了。”

“婶娘勿急，我这就去见姑父。”

“......”

周南不认识褚其也不认识黄沾，见得祝氏又来了当即皱起了眉头。

“娘子怎么又来了，我都说了...”

“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，这位就是冯相公的侄子。你若再不肯通传，等...”

“......”

褚其听得祝氏如此与周南说话，心中更加不舒服。黄沾也怕出事，赶忙上前说道：

“将军，我叫黄沾。这位是冯相公的侄子，他叫...”

“你就是那个一力拯救了城中数十万百姓的黄沾？”

“不敢当，我...”

“黄都指挥使客气了，你刚才说他是冯相公的侄子？

“是。”

“你们稍候。”

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