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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卷  第一百九十章 诚为斯言

在飘飘洒洒的光雨中,燕春回低头看着停在自己心口的剑,明白一切已经结束。一时怅然若失,却又微笑着……露出幸福怀缅的表情。

剑君醉酒,忘我邀月,飞剑星河……许多惊世风景历历而过,像是说有些遗憾,能够追回。

神通,雁南飞。

回退因果。

光雨的确骤停,倒转,他的身体仿佛因光聚成,迅速成型——

可是又溃散!

流光飞雨,遥路无期。

姜望登圣的那一刻,因果太过强大,举世注之,剑担一世……这种因果,他推不回去!

或即推回因果……仍然势不可挡,仍旧天不遂愿。

其实已知如此,但多少还是要挣扎一下。对燕春回这样执心千载的人来说,见了棺材也不肯掉泪,在棺材板里敲出几声闷响来,才算最后的道别。

最后他露出释然的笑,踩在流光一瞬的飞剑上,看着姜望:“我之道犹未及,君之道仍高远,想问今日黄河,欲立何言?”

他的头顶是越来越远的星空,是渐而虚幻的月亮。

他的梦是水中月,他的人是水中影。

他的目光也仿佛从星穹落到了人间,第一次有了烟火可亲的感觉。

这当然不是他的温柔。

“这是将死之人的好奇心,或能算临别之意……”他说道:“姜君若是觉得没有必要,可以不用言语。”

姜望提着剑,停在燕春回心口的长剑,仿佛两位求道者最后的桥梁。

他也最后感受这位旧时代的剑客,感受那永不回头的心。

他说道:“还是无回谷外旧言语。”

忘我人魔今伏诛,无回谷已荡平,谷外剑碑诚可移去。

但无回谷之事,扫荡人魔之意,却不会就这样停止。

燕春回笑了起来:“姜君的剑围,不止无回谷外一地……已经囊括天下了吗?”

燕春回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输,为什么会死,又或许他已经得到答案。

姜望慢慢地说道:“天行有常,日月有序。就如这漫天星光,我的剑也只是其中一种。”

“肆意为恶者,不可以走在白日之下!”

那座剑碑上铭语,燕春回复诵了一遍,此刻以一种他我的角度,回看这镇压无回谷的恒言,竟有一种别样的感受。

那时只觉光阴追,岁月紧,万事难从头,一心只想往前走。现在回看,竟觉得无回谷里晒过的太阳,并不温暖,因为他从来没有真的享受过。

“这‘白日之下’……”他笑着道:“君即白日,代天而行?”

“不敢比日月。”姜望立身坦然:“但肆意为恶譬如人魔者——”

“闻我之名,当避其道。”

“逢我之剑,当敬其首。”

其实最早的枫林五侠,初出茅庐的少年,所求不就是如此吗?想要用手中剑,惩恶扬善,荡尽世间不平事。

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会是缉刑司里最正义最厉害的姜执司。

那时候哪里会知道,就连天下缉刑司总长欧阳颉,都做不到荡尽不平事,也不能什么恶都铲除呢?噢,还被神侠闯进门去,堂而皇之地锁在正衙,看满殿执司人来人往,直到中央逃禅,才被发现。

那时候大哥想做一个镇长,保护一镇百姓,使之安居乐业;二哥想要冲锋陷阵,扬鞭跃马,保家卫国……

后来他们都长大了。

“姜君志存高远,那是比我所眺望之地……更遥远的星汉。”燕春回的眼神有些羡慕,又有一些叹息:“但姜君可知,世间有善必有恶?恶是除之不尽的。万古以来,孽海滔滔,不为圣贤绝。”

姜望道:“诚知有善必有恶,生者无以尽,恶者不能绝。”

“然乾坤朗照,当有清浊。岁月如流,岂无明暗。”

“惩恶扬善,大光人间,此先贤德法之教也。”

“为善者但行其心,为恶者当有所忌!”

他的眸光掠过燕春回,轻轻一挑,似是挑起了一座山。他的眸光落下来,便有一座剑刻的石碑,从天而降。

轰隆隆!

无尽夜幕,万里雷光。

似乎天有隙,这雷光缠绕的剑刻之碑,便像是一座山,像一柄巨大的剑……似握持于神人之手,赖以拄人间!

就这样撞开了天穹,撕破了夜幕,立为尘世之山,矗立在观河台前!

雷光遽耀,照出那一列刻字。仍然笔画锐利,仍然剑气纵横,仍是当初言语。

一目移山,一言永镌。

姜望道:“今以此鸣,一复鸣之!”

碑石自有言,言于万万年。

“使天下肆意为恶者有其忌吗……”公孙不害独臂而仗剑,回身仰望,不由慨然:“大善!”

燕春回之身已似浮光,散而无几。他问道:“若白日不照?”

姜望宁然:“我心照之。”

“若天意不行?”

“我剑行之。”

燕春回大怅!

他看到的眼前并不是姜望,而是恍惚风华正茂的曾经。

谁人不曾年少?

终究三千年枯老!

“千年孤意,恨行人间。逢君此道,不胜欢欣!”他慨声道:“我辈剑客,为剑而生,鸣剑而死,可谓壮矣!”

第一百九十章 诚为斯言

冷月高悬,虽恍惚如在水中。

但月中又有飞影过,却是雁形。

燕春回再启【雁南飞】!

他脚下的剑光一横而走。

他的身形溃散在光中。

席卷神陆的夜幕,终究一席卷去。今夜灿烂的繁星,虽然遥远,却还是汇成星河,最后一次为燕春回奔流。

人们抬头望见——

星河经天,便如一剑。

千万颗星子的同频闪烁,好像颠倒了人间。

剑起于观河台,剑落在苦海崖,燕春回这一剑,竟然直接杀进了红尘之门!

自暮鼓书院移学海镇祸水,此处倒是比从前热闹了许多……毕竟书山还为儒家共尊,现世显学的影响力,远非血河宗能比。又有正在生长的莲华圣界,让来此历练的修行者,更多几分安全感。

即便号称“天下第一盛事”的黄河之会,正在观河台演至绝巅,也有人勤勤恳恳,埋头为自己修业,并不关心天下事。

这一时许多尚在祸水扫荡恶观的修士,抬头都惊见——

从未有过星光的无根世界,竟然群星漫天!

燕春回的声音,响彻此处。

“剑举孽海,诚为斯言。”

“忘我飞剑,今日别天涯!”

千颗星,万颗星,带起长长的尾焰,倾落祸水,激起浪涛无尽。

瞬间杀死了无以计数的恶观,荡浊水万顷,将玉带海又拓宽了几重。

“狂徒!”

被公孙不害强杀吴预而赶回祸水的澹台文殊,只能徒然对这散去的星光大怒。

毕竟祂纵是孽海超脱,寿至永恒,又如何能惊到一个死人?

菩提恶祖没有声音,唯有浊水深处,那恐怖的树影,似在蔓延。

祸水其实是安静的,只有混元邪仙的哭声和笑声,隐约幽咽。

孽海三凶这样的存在,并不会被燕春回这一剑伤到。

所以对很多人来说,这一剑或许并没有什么意义。

但燕春回选择将这一剑留在这里,又意义很多。

它代表飞剑时代的最后一剑,是对孽海出。

而不是……对着姜望。

孤月终隐,星海固遥。

点点微光,落在姜望的剑锋上,他将长剑倒转,归入鞘中……

锵!

一声剑鸣作雷鸣。雷光万里,一霎照亮了天空……光照竟恒,于是神陆复昼。

夜色不复见,而天光照石刻。

千万年不改的观河台,从此有了一座如山的碑刻。

自此以后登台望长河者,必先见此碑,先念此言。

在姜望剑斩星河前,这是大僭越。在他魁绝巅后,这不过是一份小小的决心。

黄河主裁留一句话在观河台,再合理不过。

看着那石碑山上的铁画银钩,叶青雨忽然就想起……凌霄秘境那座小楼里,书架上的刻字——

“吾生有涯,乘槎而上星汉者,岂得复见朝露!”

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空。

燕春回的蓬莱无期,是飞剑穷途。

叶凌霄的星汉遥遥,是不得复见。

而姜望所仰望所渴求的灿烂星空,是什么呢?

他曾见——所有矢志改变世界的少年,都被世界改变了!

他也看见——一些发誓要改变世界的人,只是把这个世界,从一种糟糕的处境,推到另一种更糟糕的处境。

他也明白这世界很多人都在好好地生活。或许并不需要谁来干涉。

他不断地自我审视,不断学习,不断地修行,审慎地对待前路,终于可以在今天说——这个世界需要做出改变。

人不可以再被炼成丹,人不能用来养乌龟,人魔不可以安坐无回谷……

人同此心,无非是,“但行好事,须忌恶行。”

便从观河台前,这座永矗的剑刻石碑开始。

恒为斯言!

无限制生死场已终篇。这是黄河之会开办以来层次最高的一场战斗,无论是作为飞剑时代的绝唱,还是作为荡魔天君的登圣之局,都必将铭于史册。

这也是有史以来,第一场为天下共赏的绝巅之戏,登圣之战。日夜之变,无非剑出剑归,这一战所造成的深远影响,或许要到很多年后,才能够完全体现。

但此刻,观河台上,响起潮涌一般的喝彩声!

无论选手、观众,都在欢呼本场裁判的胜利。

而他赢的,何止是这一场,何止是燕春回?

左嚣至此才松一口气,将掌中焰球,推回天门。

恰逢天光放昼,像是把太阳放回了高天。

他有些满意地看了看姜望,才把目光转到台下的斗昭身上:“看到你没有事情,老夫就放心了。”

斗昭笑着拱了拱手:“多谢公爷关心!下回咱去府里吃饭,不要叫无关人等。”

虽然很多人说他没有礼貌,但在左老国公面前,他向来还是很有世家风采的,毕竟没有翻出白眼来。

左嚣拿手指了指他,什么也没说,自推焰门而去。

终究守卫天门有责,虽则临时找人代了班,毕竟价格高昂。即便左氏豪富,他也不想当冤大头被反复痛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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