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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卷  23.谁杀了知更鸟?(下)

阿B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阴暗的小房间里。

他拉出抽屉, 从最里面拿出一瓶盛满胶囊的药瓶。

拧开盖子,他倒了一粒放在手心中,琥珀色的药液在胶囊里静止……

夜, 安宁得叫人发慌。

血, 一滴一滴从腹部坠落。

“救…救命啊!”他尖叫着, 踉跄着, 朝前奔去。

死神却在他身后不急不缓地追逐, 从容不迫地举起十字弓,瞄准。

“咻”利箭划破空气,“噗嗤”一头扎入肉里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痛得他满地打滚。

“谁杀了知更鸟?是我, 麻雀说,用我的弓和箭, 我杀了知更鸟。”

“不要过来!!!!!救命啊!!!!!”又是一箭, 戳进他的大腿里, 惨叫。

“谁看见他死去?是我,苍蝇说, 用我的小眼睛,我看见他死去。”

他向前爬去,温热的血洒了一地。

“谁取走他的血?是我,鱼说,用我的小碟子, 我取走他的血。”

“放过我吧!”□□湿了, 被血, 或被尿液。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面前的死神。

死神摇了摇头, 最后一箭, 串起他的脑袋。

“再会了,老.师。”

清晨, 雪乃知更和阿B坐在餐厅里吃早餐。

“阿B,来,尝尝这个。”雪乃知更夹了一根烤肠,放到他的碗里。

“……”见他没有动筷子,她又补充道:“嘛嘛,我最近在减肥啦,不能吃这麽油腻的食物,你吃吧,味道还不错哦!”

“嗯。”他小心翼翼地夹起来,咬了一口。外表松脆,里面香软,明明一点也不油腻。

“好吃吧!”雪乃知更柔柔地笑了起来,“下次我让我家厨师多作一些!”

“……”他咬着香肠,没有回话。她好像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,又自顾自地谈起别的事来。

这个周末,雪乃知更拉着阿B去参观了地球博物馆。

里面展出的都是从那颗遥远的蓝色星球上遗留下的东西。

每一样都十分特别,也很少在ZERO星球上见到。比如这个有着长长鼻子的巨兽。

“大…象。”阿B念着这个奇怪的文字。

“好奇怪的名字啊。”站在他身后的雪乃知更探过头来,喃喃道,“长得也好奇怪。”

阿B认同地点点头。

余下的时光,他们过得很愉快。

阿B心想,如果能和雪乃知更一直这样在一起玩就好了。

他们班来了一名新老师。

容貌英俊,谈吐幽默,新老师来的第一天就俘获了大部分女生的心。

“原来那个老师,据说是碰见杀人狂遇害了。”“不过谁管他呢,新来的老师看起来有型多了!”女生们的嘀咕声传进阿B的耳朵里。

阿B虽然很难理解女生们形容的有型,但他似乎能了解一点点,如果说雪乃知更像公主,那麽这个新来的老师就像王子一样。

刚下课,王子就喊住了公主。

“雪乃同学,请到老师的办公室来一趟。”王子微笑地对公主说。

“知道了。”公主的脸色微微暗沉,她跟着王子走出了教室。小青蛙坐在位子上,一直目送着公主的身影,看着她和王子越走越远。

夜店,人声嘈杂。

跳完一曲舞后,他抱着瓶酒跌跌撞撞地跑到夜店外吹风。

迷迷糊糊中,有一个人影在他眼前慢慢放大。他咧开嘴,调笑道:“是不是来陪我喝的?来!我请你喝!”

“咻!”什麽东西从他的脸边划过。

刺痛感随即传来。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摊开手一看,红红的,湿嗒嗒的。“呵呵!”他傻笑地靠近那个人,“这是什麽啊?”

“死刑。”

……

“你们看到辛格去哪里了麽?”

“他刚刚不和你在一起喝酒麽?”

“我上厕所去了,回来他人就不见了。”

几名男生四下转了一圈,都没有找到辛格的身影。

其中一名男生不耐烦地踹了一脚沙发,啐道:“最近真倒霉!本来在学校里就闷死了,没想到出来更闷!”

“就是!除了喝酒跳舞就没有别的事好做了!”其他男生一一附和道。

“还不是没了阿B!”他们平时在学校里都以欺负别的同学为乐趣。解闷的玩具没了,当然会大感无聊。

“不如,我们去找个新玩具?”有人提议道。

“找谁啊?”

“雪乃知更。”

一针一线穿过他的皮肤。

“痛痛痛!!!!!!!!!!!!!!!”惨绝人寰的叫声,对方却像充耳未闻一般。

“谁为他做寿衣?是我,甲虫说,用我的针和线,我会来做寿衣。”

咬断线头,对方轻轻地笑道:

“谁来挖坟墓?是我,猫头鹰说,用我的凿子铲子,我会来挖坟墓。”

稀松的泥土倒落在他的脸上,一张嘴,就堵进他的喉咙里。“咳咳咳!!!”剧烈的咳嗽,牵扯起全身的伤口,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。

“谁来当牧师?乌鸦说,是我,用我的小本子,我会来做牧师。”

对方闭上眼,朝坑里掘入最后一抛土。

“愿神宽恕你的罪恶。”

不远处,就是熙熙攘攘的商业街,到处闪烁着的投影广告,让人头晕目眩。视线里,一帮年轻的男生们,嬉笑怒骂地穿过街道,朝某个方向走去。“谁来当执事?是我,云雀说,只要不在夜晚,我就会当执事。”声音的主人也念念有词地尾随这帮人而去……

火光冲天。

熊熊燃烧的大火。

“谁来拿火炬?红雀说,是我,我立刻把它拿来。我将会拿火炬。”

阿B和围观的群众们站在一起,目睹着吃人的火焰。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房子,木头被烧得“啪啪”作响,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。阿B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。

“阿B同学……”雪乃知更出现在人群的另一端,看到阿B的身影后,她微微吃惊道,“你怎麽来我家了?”

“担心。”他简短地说。

原来他是看到新闻里说这里起了大火,就立刻赶过来了。

“你知道我家在这附近?”雪乃知更动容地握住阿B的手。

“你提过。”她想了想,她好像是和阿B说过一次她家住在哪里。

“我没事啦。”雪乃知更望向着火的大厦,“这样的不动产,我们家有好多处。”她的眼睛倒映着火红的光,一丝笑意转瞬即逝。

“……”他默默无语地凝视着她好看的侧脸。

“既然来了,我带你去我别处的家坐坐吧?”雪乃知更微笑着朝阿B伸出手。

唇和唇相贴。

这种感觉真是微妙。

“这个呢就叫作亲吻。”她移开脸,柔媚一笑,“不要那麽猴急嘛,跟我学,像这样……”

“……”他推开她,这令她稍稍显得错愕。

“怎麽了?”她微微眯起眼,停下动作望着他。

“为…什麽吻我?”他问。

她一愣,才笑着回答:“因为我喜欢你呀。”

“喜欢?”他呢喃着重复,费解地皱起眉。

“是的,非常喜欢……”说完,她将他整个人儿拉了下去。

热,浑身都好热。

热,从胸口开始蔓延。

热,一点点烧熔着他的心神。

——再造器官移植的很成功。

——是啊,他一定会脱胎换骨。

——真是令人期待的结果啊!他会变成什麽样子的呢?

“痛!”他从梦境里惊喜,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锁链牢牢拴在床的死角。

“醒了吗?”雪乃知更趴在床边,手支着脑袋,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。

“雪乃…知更。”他喉咙干哑地喊出她的名字。

雪乃知更笑笑:“真没想到,白叔养的那只狗居然没有咬死你。”

他想起来了,难怪那幢房子会让他觉得眼熟。半年前,他就是被那群男生抬到了那幢房子前,然后被狗咬成重伤。

“第一次在学校,我就认出了你。你还真是倒霉,一直被欺负着。”雪乃知更唇角上扬,“看着你被人揍成那样,都不愿意吭声,我就想啊,如果你能成为我的新玩具就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锁链让他一动也不能动。

“说什麽保护我,哈哈,你好可爱!”雪乃知更捧腹大笑道,“所以?你是不是很喜欢我?把我当成公主一样对待?”

“……”他不再挣扎,一瞬不瞬地回视着她。

“我啊,早在原来学校就有很多玩具了。那天看电影的那伙人,都是我玩腻了扔掉的。我可不想被无聊的玩具缠上。”她贴近他,手指在他肚脐上画起圈圈,“只不过没想到你这里的功夫还不错,怎麽样?干脆留下来做我的玩具,好不好?”

“……”他低喃着。

她好奇地将耳朵凑近他的嘴边:“喂,你在说什麽呢?”

“谁来当主祭?是我,鸽子说,我要哀悼挚爱,我将会当主祭……”

“这是什麽奇怪的……”她的话音未落,“咔嚓”锁链的断裂声突然响起。

“怎麽可能!!!!!”还没来得及尖叫,形势便立刻逆转,她被他反扑倒地。

“谁来抬棺?是我,鸢说,如果不走夜路,我就会来抬棺。”

她拼命挣扎着,却被他死死按住手和脚。

“救命!”虽然明知道甚好的隔音墙,根本传不出去她的呼救声。

“谁来扶棺?是我们,鹪鹩说,还有公鸡和母鸡,我们会来扶棺。”

她流着泪,仰望着身上的他:“我错了!放过我吧!对不起!放过我吧!”

“谁来唱赞美诗?画眉说,是我,她站在灌木丛上,我将唱赞美诗。”他亲吻着她的眉,她的眼,她的耳,她的脸,她的脖颈,慢慢往下,撕咬、啃食。

“不要!!!!!住手!!!!!!!!!!啊啊啊啊啊啊!!!!!!!!!!!!!!!!”

“谁来敲丧钟?是我,牛说,因为我能拉牦。”

——救救…我!

——谁来救救我……

所以,再会了,知.更.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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